第2章 姬清山

    大周的皇太子姬清山刚从一个可怕的梦中惊醒过来。
    这个梦是如此真实的，或者说这并不是梦，而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人生。当看到自己一直忌惮的皇妹带兵逼宫时候，还想着皇妹会念及亲情给自己留个最后体面，完全没有防备三公主姬清影会直接刺向自己了结自己那一生。
    他本是大周天子，大周在他领导下一统天下，灭北邙，占东梁，扫西蜀，吞南汉。实现大周太祖太宗皇帝都未实现的伟业。当然这都是他那皇妹镇国公主姬清影率军打下来的江山。
    但他才是天子，他从登基开始就想办法打击三公主母后陈太后家族背后的势力。
    尽管陈如海是两朝重臣，一代良相，陈如岳是大将军替大周镇守边关抵御外敌，是一代名将。但是整个朝廷被陈家以及他们代表的豪门世家势力所掌握相权和兵权，让他这个皇帝如芒在背，对皇权产生巨大威胁，他们就该死。
    陈如海和他的那些文臣整日进谏各种说道让他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大将军陈如岳竟然一直培养他的外甥女也就是三公主姬清影试图掌控军队。
    他用了各种办法除掉陈家三兄妹，千方百计削弱和打击那些征战天下的武将势力，绝不能让那些武将成为大周的隐患，自古那些手握重兵的将领，很多都成为权臣，最后反噬其主，但一想到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遏制三公主，反而让她的实力势力越来越强。
    他在与自己的皇妹各种博弈中总是输。此时他才想到自己父皇曾经说的那句话：三公主天纵英才，才气王气胜汝十倍百倍。
    前世，是在他统治下，大周才能一统天下，他本该是一代雄主！
    “我还活着？”
    突然间外面天空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瞬间照亮已是黑夜的天空。
    这是什么？天生异象？难道是？
    “报太子殿下，陈贵妃刚诞下三公主，陛下已经起好名叫清影。”
    太子府内官冯才急急忙忙向太子报告这一好消息。
    陈贵妃是周帝宠妃，如今恩宠上天，陈贵妃两位兄长如今更是青云直上，权势滔天，一个位列右相，一个是为大将军，如果陈贵妃诞生皇子，势必对尚未成年的太子不利。而如今是一位小公主，整个太子府，太子周边的臣子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当姬清山从榻上起来，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这是一张让他都觉得诧异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这好像是自己还是少年之时。
    这是万丰（父皇的年号取自古籍《诗经》“绥万邦，娄丰年”）20年。
    自己还是15岁，日后一剑刺死自己的皇妹姬清影才刚出生。自己还是未弱冠的太子，
    重生回到25年前？
    上一世他被世人骂为暴君昏君，是的，姬清山自知才能不及其妹，资质是平庸了些，还有些暴躁倾向，又是懒散又是好大喜功又好排场还好色。几乎是集齐了古往今来昏君暴君所有不良嗜好。
    可他也想收复天下，他要确保姬家江山不落他人之手。
    姬清山意识到自己是重生了并且回到了25年前也就是自己还是15岁时候。他捋了捋当下形势和日后时间线发展。
    现在是万丰20年，陈贵妃是20岁生下三公主姬清影，此时他还只是15岁。当时有流星划过天空，天生异象，时民间流传称三公主乃九天玄女下凡。
    父皇是万丰28年末驾崩，那年封陈贵妃为皇后，太子生母罗皇后被废，同年自己登基，时年23岁。陈皇后变成陈太后，三公主姬清影8岁。
    自己登基后改年号桓武，正是“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以四方，克定厥家”意图。也是自己从《诗经》中精心挑选。
    每一位大周皇帝都无时不刻想着如何一统天下！
    桓武10年，自己33岁，姬清影18岁出征，只给她派了最残弱的5000士兵，本想着让她彻底打消上战场念头，却未曾想一战成名，就此在接下来8年间南征北战最终实现天下一统并且让全军将士都誓死效忠跟着她。
    桓武17年，自己40岁，四海一统，天下初定，他大兴土木扩建皇宫，各地建行宫，以彰显大周国力，民有怨言。
    收缴将领兵权，士兵卸甲归田，引发众将士们不满，将那些亡国的嫔妃和公主，豪门和功臣世家的适婚女子纳入自己的后宫，满足自己征服欲，同时也是作为对他们的拉拢和牵制。
    甚至他还恬不知耻的对着宫人说过，他要让那不可一世，功高震主，打下天下的皇妹跪在他面前来侍奉他。
    以他皇妹的容貌，在他的后宫美女之中根本排不上号，但他要的是臣服，还有什么比让他那个身份高贵心高气傲，率领大军征战天下攻灭诸国的大周统帅，内心也同样充满着不安分的野心，整天想着夺他帝位的，内心痛恨自己杀害她的母后和母舅一族的皇妹，像婢女一般跪伏在他跟前伺候他，更让他得到满足感和刺激感吗，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彰显谁才是天子，谁才是这天下之主。
    最终镇国公主姬清影率兵手持着龙吟剑逼宫刺死自己。
    姬清影确实是厉害，是这个天下的王者。经历前世，姬清山很清楚自己各方面都不如姬清影，她似乎有着冥冥之中的护佑，每次给她下套使绊都被化解，在战场上更是横扫千军的战神。
    而自己只是虚长了15岁，早早的被立为太子登基为帝。在前世逼宫那众叛亲离时候，他脑海里也翻过万千想法，如果不与他这位皇妹为敌，没伤害她的亲人，是否结局会不一样。
    然而当他铲除陈家兄妹时候，姬清影并没有任何反应，以至于让他以为自己能掌控这位皇妹可以为他打下天下。
    如今能重来人生，姬清山决心改变前世命运，他不想与姬清影这位天选之子反目成仇，他也不想当世人眼里的暴君昏君，眼下距离父皇驾崩还有8年，尚未行冠礼，他要学习，他要改变自己，他要扭转那前世悲剧的结局。
    “太子殿下，太师，左相沈大人觐见。”
    太师沈仲，位列三公，也是当朝左相，可以说是文官之首，是前世姬清山从太子到登基执政后的重臣也是重要智囊。可这样一心为其谋划的老师，最终因为屡次进谏，而被姬清山发贬去南疆一年后便死去。
    “是我辜负了老师了！”
    姬清山回首当年，因为一向视为亲信的老师竟然反复为左相陈如海和大将军岳陈如岳求情惹怒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陈如海不愧是一代良相，陈如岳也是一代名将。只因自己始终执着于打压陈家，害了多位忠臣。
    “太子殿下，陈贵妃诞下小公主，可是好事。”
    沈仲是两朝元老，此时也已过知天命之年，两鬓已经斑白。
    “陈妃如今深得陛下恩宠，太子还需要加紧学业，只要太子学有所得，储君之位自是无人能撼。”
    “太子殿下，可知如今天下之势，为师要考一考了。”
    沈仲因为陈贵妃今日生的是公主颇为高兴，陈家如今势大，再加上陈贵妃盛得陛下恩宠，要是如今生的是皇子，无疑会对太子之位产生不利影响。沈大人捋了捋花白的长须，太子虽然只有十五岁，也该知晓天下形势。
    姬清山脑海里浮现出当下天下大势。
    “如今我大周虽占据中原，实力位居诸国最强，然而四周强敌环绕。”姬清山走到桌子边上指着一张天下形势图。
    “北邙崛起于漠北草原，百年前趁着天下大乱，出兵20万骑兵南下占据燕云之地，立国大邙并称帝。如今北邙既有草原精骑，又得燕云之地的中原风华物宝，致我大周几无险可守，北邙骑兵可从草原长驱直入我中原腹地，威胁京师，实为大敌。”
    “东有梁国，占据江东吴越富饶之地，虽一直进贡臣服于我大周，梁国富而不强，优势在水军，遣使周游于各方之间，保国不失。本太子以为梁国不足为虑。”
    “西有蜀国占据川蜀之地，天府之国，带甲之士十万，自恃四周有险可守，屡屡怠慢我朝，更欲联通北邙试图对我大周两面夹击，幸得大将军收复汉中，断蜀军北上之路。西蜀须时刻提防。”
    “岭南之地有南汉，民风疏于教化而强悍。时常骚扰我南部边疆。南汉王有精兵数万，人虽不多战斗力凶猛，并有五岭群山所护，我兵伐之曾屡屡受挫。南汉须徐徐图之。”
    “如今我大周虽占天下州郡人口过半数，然强敌环绕，无险可守，中原更处四战之地，兵力分散防守，处于被动，为抵御四方之敌，又须大量征税征兵，百姓疲惫，世家豪强占据大量田地有朝中权贵相护又能逃避税赋，虽然外人看起来我大周乃天下最强，实则不堪重负已。”
    是的，前世姬清山一心想打击豪强势力，并且把陈家视为豪强门阀靠山，但他犯了大错，陈家虽是世家出身，但和豪强们并不总在一线，相反陈家兄弟为官还算清正，陈如海前世也曾数次上书自己陈述世家豪强致朝廷赋税缺失，然而他以为陈家兄弟想借此打压政敌，抑或是想让自己打压世家豪强，他们收获豪强支持。
    于是乎作为掌握至高权力的帝王，他决心同时对陈家和世家豪强出手打击。结果反而促使豪强和陈家抱团，在陈家兄妹死后，那些世家豪强将公子哥们送入三公主姬清影的公主亲卫队。与三公主紧密绑在一起，不仅跟随三公主收复天下获得战功，更是最后参与逼宫有着从龙之功。
    姬清影很善于笼络人心。对于前世他这个皇妹，他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却又有些不解。她应该明知豪强是大周之患，明知那些有着军功的将领们会是日后皇权隐患。她却笼络住他们和她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后面是怎么处理。
    太师沈仲听着太子一番陈词，不禁点头，尤其是最后提及大周内外困境。这确实超出一位十五岁少年太子的认知。不由得对眼前这位太子另眼看待，更坚定一定要辅佐太子登基的决心。
    “太子殿下有如此见地，老臣佩服。”
    “老师过奖了，我虽知有此弊端，但也不知该如何治理，还望老师指点。”
    “惭愧啊，为师也认同太子殿下的看法。然而此牵涉太广，外敌虎视眈眈，内忧又非短期能解，朝廷上下皆是世家豪强，动则伤己，又有谁会主动伤己根本。”
    老师说的没错，姬家本就是当年天下豪强之一，当年太祖皇帝与其他豪门世家共同起兵，这些豪强功勋后代如今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可以说大周就是豪门世家的大周。只是如今天下割据势力依然存在。现在动豪强确实不是时候。只有等了。
    “太子只需好好读书学习，日后必可为陛下分忧，解天下之难。”
    也罢，虽然重生至此，可如今我才15岁，又能做什么。好在我那好妹妹才刚出生，有的时间去补救前世犯的错误。